• 立体、为用、用吟|架构花艺与古典音乐旨趣


    布尔玛花艺学院学员何首乌在读同学杨雨道写的文章《浅谈清代色彩设计,花艺理论与实际结合》,讲的是亲身考察了北京颐和园,分析其中的园林建筑用色,以及宫廷瓷器、官服的用色。读了之后,受益匪浅,结合自身专业学科,结合花艺研修班上创作的一件架构式花艺作品,写了架“构花艺与古典音乐旨趣”这篇文章。


    这件作品虽然属于现代西式花艺范畴,但是可以从中品读出浓浓的东方韵味,这种中西合璧的新风格,窃以为是在领跑当今时尚的新现代艺术潮流。



    现代艺术区别于古典艺术的最大特征,就是艺术成为了一们独立的语言,一个独立的世界,不再考虑引进现实世界的事物来讲述某个故事,或是要再现什么有的没的,对于绘画、雕塑、包含花艺在内的造型艺术,不再以描述得像与不像来评判其艺术成就,也无须附加道德伦理元素来提升其艺术价值。



    现代艺术已经建立起一个独立而纯粹的美学世界,所有的艺术都在以音乐为排头兵来向右看齐,音乐,尤其是纯器乐式音乐,这种单纯用音符而构成的时空,我们在一瞬间感动,而要用一生去领悟。



    二十世纪西方美学的焦点,从图像志转向了语言符号学;艺术创作也经历了印象派、后印象派、野兽派、立体派、超现实主义、波普主义等等。而我们二十一世纪的美学,不仅是西方的美学,更是世界的美学,二十一世纪的美学正在转向于生命美学,尤其是我们东方的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美学;二十一世纪的艺术创作也自后现代杂乱无章的闲言碎语,转向了深邃的高阶维度的生命时空,自西方人沉迷的逻辑语言世界,转向了东方人醉心的深美闳约的无言世界。



    花艺这门艺术,起源于我们中国,在其诞生之初,即是一个无言的世界。远在南北朝时期,佛教开始盛行于中原,虔诚的信众们将鲜花养于清水之中,供奉于佛祖面前,正如禅宗初祖迦叶尊者之拈花微笑,不立文字,以心印心的宏旨。




    同学们创作的这件架构式花艺作品,给本学生的第一印象,就是瞬间走进了另一个世界,那间花艺教室瞬间变身为三清天、大罗天,杨雨道与两位师姊妹,也瞬间羽化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诸天菩萨,仙气缭绕。这是另一个时空世界,是生命哲学大师亨利
    ·伯格森告诉我们的“质的时空”、“绵延的时空”,在这一瞬间,即是宇宙的永恒。



    现实世界中生活的破碎与切割,摒除于这个艺术世界之外,祂散发着清凉的水汽,把接近祂的一切一切包裹在祂其中。本学生的这种观感体验,与其说是一种视觉冲击的印象,倒不如说是一种珞珈天启,由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一路贯彻到意识、下意识、潜意识、集体潜意识、末那识、阿赖耶识,直指如来藏。



    喜爱古琴音乐的朋友们,都会研习古代的琴谱,古谱中常常把曲子们按照“某音”来归类,譬如《高山》归于“宫音”,《流水》也归于“宫音”,而《墨子悲丝》则归于“商音”,这里的“某音”是指这首曲子的主韵脚,等价于西方古典音乐里的主音,古人称之为“立体”,此“立体”并非是点、线、面、体之立体,而是“建立体格”的意思,也就是曲子的“骨头架子”。



    有了骨骼,还要有血有肉,曲子的“筋肉”称之为“为用”,这个音是用于曲子的起始音,或者是次韵脚。曲子的“气血”称之为“用吟”,在弹奏这个音时,或柔和、或徘徊、或缥缈,像是老学究吟诗的韵律。

    举个例子,比如说黄霑大师的《沧海一声笑》, “立体”是宫音(Do),“为用”是徵音(Sol)、商音(Re),“用吟”是角音(Mi)、羽音(La)。



    杨雨道小组创作的这个作品,好像没有意识到起名字,好的作品无须名字,至多附加一个作品编号。



    这个作品,扇子虽多,然而其“立体”在于白桦树搭建出来的方形框架。架构花艺之所以叫做架构花艺,重点在于他的“架”,花艺中的“架”正是古琴音乐中的“立体”,“架”是花艺作品所创造出的一个新时空的坐标系,是创作者、欣赏者、品评者一同驾驶宇宙飞船驶入作品的时空之门,也是《流浪地球》的流浪轨道。



    翩翩起舞的扇子们是作品中的“为用”,是作品的彩儿,是作品的旋律。记得当时本学生也参与折叠了不计其数的扇子,折扇子的时候心很静,有一种沧浪之水清兮,沧浪之水扬兮的感觉。精神分析学家
    西格蒙德·弗洛伊德说过:“艺术来源于潜意识。”我们对色彩和形状的感知,来源于滚滚流淌的生活经验,扇子和绿色,这两种极简主义的符号,是生命美学的符号,是打小儿就熟悉的符号,在小时候夏日午后的院子里,大树遮盖着一片阴凉,听着蛣蟟的“伏天儿伏天儿”,半梦半醒,半幻觉半潜意识,钟表的时空停摆,高维的宇宙时空层层展开,远比《盗梦空间》更加高科技。

    而旋转缭绕的藤蔓是作品中的“用吟”,有气则生,有血则活,轻轻的几缕线条,为作品生成了无限的气韵。



    明代大书画家董其昌在《画禅室随笔》中有一段至理名言:“画家六法,一,气韵生动,气韵不可学,此生而知之,自有天授,然亦有学得处,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,胸中脱去尘浊,自然丘壑内营,立成鄄鄂,随手写出,皆为山水传神矣。”香光居士告诉我们,学艺术要么是天才,要么多读读书,多长长见识。




    在新年伊始,万象更新之际,本学生在此向所有布尔玛花艺学院的同学们,献上真挚的祝福,祝愿大家“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”,每天笑口常开,继续创作出新的花艺作品,创作出新的美学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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